4月12日22点20分，北京美术馆东街，机器轰鸣，粉尘扑鼻，一大群工人趁着夜色，修补路上的坑洼处。离施工地不足50米的北京三联韬奋书店，灯火通明。店中的读者有的忙于搜寻好书，有的坐在地上沉浸于文字世界里，有的在为孩子解释图书里的内容。人群中有不少慕名而来的、忙着拍照留念的观光客，也有媒体人在忙着捕捉画面、采集观点。

选购1980元书籍的大学生

从4月8日午夜到4月15日，“深夜书房”试运营一周。这一周，有两件事让北京三联韬奋书店总经理张作珍十分感动。

4月10日，试营业第3天，一位就读于清华大学通讯工程专业的大学生22点左右到三联韬奋书店选书，在4月11日7点半结账时，共买了1980多元的书籍。结完账，他钱包里的现金只剩下10多元。“看他还剩下很多已经选好的图书，我就问他怎么办？他说，过几天会叫上同学一起来，把剩下的书也买回去。由于书太沉，我们本打算开车送他回校，但是他说已经让同学开车过来接他。”张作珍回忆说。

让张作珍感动的还有一位上海读者。那位读者在北京出差期间，听说三联韬奋书店要24小时营业，退掉了原本定好的返程车票，到三联韬奋书店体验“不打烊”的读书氛围。

记者实地体验发现，“深夜书房”试运营期间，三联韬奋书店的读者总量偏高，甚至比许多白天的读者量还多。4月12日至13日凌晨，记者分3个时间点记录了三联韬奋书店的读者总量，分别是：12日23点为265人，12日24点为223人，13日1点为138人。

“深夜书房”试营业以来，三联韬奋书店夜间的图书销售量和销售额也在逐步增长。三联韬奋书店销售经理王玉透露，第1天销售图书465册、销售额1.5万元，到第5天已实现图书销售1173册、销售额达4.5万元。截至4月14日，“深夜书房”试运营一周共销售5925册图书，销售额达19.1万元。

不仅夜间的图书销售量、销售额在增长，三联韬奋书店白天的图书销售也因“深夜书房”引起的关注度而受益。张作珍举例说，4月13日，白天销售图书1803册，销售额达6.5万元，同比增长近50%。“因为读者的热情以及媒体的促动，人流量和销售量都保持在高位，数据远远超过我们预期。”张作珍说。

“三联韬奋书店此举是一种有益的尝试与探索，现在说成功与失败都为时过早。作为国际化大都市，北京的书店需要有不同的业态，以服务不同的人群。”中国新闻出版研究院副院长魏玉山说，很敬佩三联韬奋书店的勇气与魄力。

得益于免税和扶持政策

早在两三年前，受台湾诚品书店经营模式的触动，三联韬奋书店管理层便有了24小时运营的计划。但由于网络书店的冲击，致使书店营收受影响，再加上没有国家政策的扶持，三联韬奋书店的“深夜书房”项目一度被搁置。2013年底，财政部下发的《关于延续宣传文化增值税和营业税优惠政策的通知》和财政部办公厅、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办公厅联合下发的《关于开展实体书店扶持试点工作的通知》，让“深夜书房”项目有了转机。

两项政策，一项免去了三联韬奋书店一年六七十万的增值税，另一项让其获得了100万元的中央文化产业发展专项资金支持，这坚定了书店高层对24小时运营的信心。于是就有了4月8日晚“深夜书房”开始试营业。

记者查阅《关于延续宣传文化增值税和营业税优惠政策的通知》了解到，税收减免止于2017年12月31日。若免税以及试点政策不能延续呢？“书店肯定会受很大影响，如果税收方面不减免，我们就会多几十万元的运营成本。”但张作珍也认为，鉴于当前实体书店经营的困境、政府推行全民阅读以及高层对于文化领域的重视程度，这些措施应该会延续，而且还会加大力度。

“国家出台税收减免与专项资金扶持政策，直接动因是扭转图书发行业特别是实体书店因成本上涨而出现的经营危机，其深层次原因是书店在我国文化强国建设当中所具有的不可替代的地位与作用。”魏玉山对于政策的延续性也持肯定态度。据他介绍，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与财政部文资办4月10日在上海召开了实体书店发展推进会，把实体书店扶持试点由原来的12个城市扩展到北京、上海、江苏、浙江等12个地区。

“即使政府扶持力度减小，我们也会坚持把‘深夜书房’做下去。三联书店每年的营收是有几千万元，24小时运营不会成为太大拖累。”张作珍说。

在试运营以前，三联韬奋书店决策层对“深夜书房”的盈亏做了预估和分析，“深夜书房”预计第一年投入资金为300万元，包括人力、装修、硬件改造等方面的投入。张作珍说，只要每夜平均销售额保持在5000元至1万元，加上白天的销售额，三联韬奋书店一年的收支大致就能实现平衡，“深夜书房”也能长期坚持下去。

未必值得效仿

“深夜书房”是否可以复制台湾诚品书店的经营模式？张作珍认为，三联韬奋书店的定位和发展状况与诚品书店有很多不同，不能照搬诚品书店的模式。以经营范围为例，三联韬奋书店地下一楼和一层的经营面积共1200多平方米，因而短期内不可能同诚品书店一样经营画廊、餐饮等行业。

“我们目前还是定位于书、报纸、期刊的售卖，同时还将销售一些中高档的文创产品，举办高品质的读书会、签售活动。店里中高端的读者比较多，如果店内氛围太繁杂，可能也会挤走一部分忠实读者，我们希望留住这些铁杆粉丝。”张作珍说。

“三联虽然也引进了咖啡等非出版物销售，但是与诚品相比，其产品仍然十分单一，与其配套的商业、文化设施也不足。诚品是建立在商业中心的书店，图书在整个集团销售中的比例有限。”魏玉山认为，三联书店要想复制诚品书店的模式，除了自身的努力外，外部的配套建设也非常重要，整个隆福寺地区、甚至包括东四地区、王府井北口地区，要有相应的夜间经营店面的支撑。

目前，哈尔滨、武汉等地三联书店经营者已有24小时运营的意愿。未来，三联书店会不会在其他地方实行24小时运营？张作珍认为，各地情况不一，北京作为全国文化中心有其独到的文化资源和优势，其他地方能否效仿不能匆忙下定论。（陈径舟）